這天下午,一位年約五十多歲上班族打扮、略顯疲憊的先生前來申請戶籍謄本。詢問其申請謄本的用途,是為了第一次申辦低收入戶補助使用。
一一申請了他的現任妻子、父母,在查詢兒子的謄本時,這位先生的臉卻凝重了起來。原來,兒子是和十多年前離婚的第一任妻子所生,之後這位先生又有三段婚姻,目前和第四段婚姻的妻子在一起。兒子跟著前妻,十多年來再也沒跟兒子聯絡過。由於前妻改從母姓,改從母姓的兒子也隨同變更成祖母的姓氏,再加上還改了名字,姓名與先生記憶中完全不同,一開始民眾懷疑是找錯人了。跟他解釋了記事內容,他才相信那是兒子沒錯。
像是要找回這十多年對兒子的空白記憶一般,先生非常仔細地、慢慢地讀起了密密麻麻的謄本。漸漸的,他的眼眶濕潤了起來,顫抖的嘴巴喃喃說道:「他…已經結婚了呀……?」又過了一會兒,讀到孫子出生的記事,眼淚就滴了下來…「原來我已經當爺爺了…而且已經是第二個孫子了呀……」默默的遞給他衛生紙,先生稍稍拭了一下淚水,說道:「我沒事…我沒事…只是…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哪!」又看到兒子的戶籍地址也是在三重,又驚訝的歎道:「這離我家沒有多遠的距離而已呀!」
這幾滴眼淚,是單純出自激動、感嘆,或是後悔,或是喜極而泣,或是都有,我無從得知,也不應過問。十幾年的歲月,必定有他的故事,他的苦衷。藉這次申請補助需要謄本為契機,讓這些回憶中的過往再度喚醒生命中的某些東西。
離開前,先生告訴我:「待會我想到那個路口,等他下班…也許會遇到,也許不會…只是想看一眼…相認好嗎?只是想先看看…先看一眼就好…你覺得呢?」並不真的需要我回答,這個答案還是應該由他自己的心來決定。
每天櫃檯的工作,總是在不經意間分享著許多人的人生。由衷希望,他能恰巧的在路口命運的相遇。無論他最後決定默默的看一眼就好,還是重新讓父子兩人的人生再度交會,都祝福他,對於自己的決定能夠「無憾」。